外婆的“澎湖灣”

2015-02-26 09:59:46 建水供電有限公司戴芳　點擊量：評論 (0)

小寒將至，老媽念叨著要給外公送條毛毯過去。剛好我得空，再加上已經3年多沒回過老家了，于是便抽出天時間自個駕車前往。小時候由于爸媽工作忙，我剛滿2歲時便被送到外公外婆家，一直到上小學時才被爸媽從鄉

小寒將至，老媽念叨著要給外公送條毛毯過去。剛好我得空，再加上已經3年多沒回過老家了，于是便抽出天時間自個駕車前往。小時候由于爸媽工作忙，我剛滿2歲時便被送到外公外婆家，一直到上小學時才被爸媽從鄉下接回家，所以童年的很多記憶都留在那所老屋里。

而今老屋真的老了。

穿過狹長的巷子，踩著青石板臺階上的幾簇薄苔，輕輕地推開那扇班駁幾近朽壞的木門。一些塵封的記憶慢慢彌散，氤氳在霉澀的空氣里，不著意地侵蝕著逝去的歲月。

家中的擺設跟多年前一樣，那張暗花圖案的舊沙發仍舊靜靜地立在那，記得外婆去世的前三年，由于中風導致下半身癱瘓，每天清晨外公都會幫外婆梳洗后抱到客廳沙發上，外婆就整日的坐在那，有時自個打盹，有時看外公擦拭家具，有時喃喃自語。而上學那會，只要學校一放假我都會回趟老家，每次一推門就會看到外婆坐在那，一看到我她就興奮的呼喚著：“呀，咱妞妞都回來啦，快過來讓阿婆看看”。可到外婆去世的前一年，神志越來越模糊，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，只是拉著我的手“呵呵”的傻笑。

“外公——”我輕輕的喚了聲。“吱——”臥室的門緩緩的打開了，外公探出半個身子，“咳咳，孫女來了啊！”“恩，天冷了，過來給您送床毛毯，怎么又咳嗽上了，吃藥沒”，“沒什么大礙，老毛病了，只是昨后半夜沒睡好，所以剛剛想躺下睡會”，“恩，那您接著躺吧，我四處轉轉”。我走過去把外公攙扶到床上，然后輕輕掩上門出來了。剛剛碰觸到外公竹節般的手指，那些硬硬的老繭，在記憶里變得那般的柔潤了。

踩在木質樓梯上，慢慢的拾級而上，“咯吱、咯吱——”，由于年代較久，原本刷滿紅漆的樓梯已經斑駁。記得小時候自己最喜歡手腳并用的爬到最高處，然后用屁股“呼哧、呼哧——”的從上面滑下來，回想那幾年光景不知磨破了多少條褲子，挨了外公多少聲呵斥，而外婆只是立在一旁笑呵呵的用手帕擦去我滿頭的大汗。那時候的外婆最喜歡每天清晨時，搬個小凳子坐在樓梯口邊曬太陽邊給我梳小辮，一下一下的，嘴里還念叨著：“每天梳一梳，妞妞快快長”。而今，樓梯仍在，卻沒了外婆的身影，霎時鼻頭一酸，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。

小時候得天花，全身又癢又痛，還不能撓。那半個月里，外公外婆就一宿一宿的守著我不合眼，晚上用酒精給我一遍一遍的擦身體降溫，白天又用衣服把我裹得嚴嚴實實，然后二老背著我走一個小時的路去鎮上輸液。現在回想起來整個童年生活里都被外公外婆滿滿的愛包圍著。而如今呢，那些像蒲公英一樣飛到遠方的人啊！是否從此天各一方？我凝視著墻上阿婆低眉溫婉的遺照久久地想：阿婆還是像我小時候一樣，我依賴著她，她愛護著我。我把頭靠近阿婆的肩膀，摸著她那青筋畢露的手，只有小時候那種熟悉的、令我感到溫暖和安心的味道。阿婆沒有離開，她只是搬到天堂去住了，和那些疼愛我的人在一起——那不是世界上少了一個疼愛我的人，而是天堂里又多了一個保佑我的人。

夕陽已經快要熄滅，我該走了。外公拄著拐杖顫巍巍地執意要送我一程，在我一再的阻止下，他停住了腳步，定定地立在夕陽薄薄的紅中，宛如一幀剪影。